这天，我又被我的老班主任请到了学校。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居然在老师的杯子里放洗衣粉。

回到家，我那火就控制不住了。除了这个原因外，我还想趁着媳妇不在家，教训教训这小子。省得媳妇又心疼，不让我打这臭小子。却没想到，刚打了两下，媳妇就回来了，并将我放在玄关处的花瓶打破了。

打是打不成了。我将儿子叫到跟前，给他讲了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。

那一年，我好是上初一，当时就是儿子现在的班主任给我做班主任。有一次，我没写作业，被班主任抓着，用教杆狠狠敲了我屁股三下，还让我叫家长。

我回到家，母亲正在喂猪。她身材本就瘦小的身子费力地向前倾着。有一头猪护食，整个身子都站到了猪槽里。母亲用舀猪食的勺子用力地敲打着那头猪的脊背。边敲，边用力地吆喝着。持继了近五分钟，那猪才让开地。

直到晚上睡觉前，我都没有勇气开口说让她明天去一趟学校。

半夜的时候，我偷偷从家里出来。顺着大路，向城里走去。当时，我想，我不读了。我去打工赚钱。

那是冬至月的晚上，天特别冷。走到半路的时候，我就冻得不想走了。我找了个草垛想钻进去，取取暖。刚弯下腰，一辆接着甜菜的大车驶了过来。那时候，我们那家家户户种甜菜，到了冬天，收回家，洗一洗，然后送到糖厂。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农活，他们一般选择半夜动身，这样，就可以一早到达糖厂。

大车看到我后，停了下来。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，不高，但很壮。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。

他了解了我的情况后，提出，带我一程。但前提是一会帮他卸货。

我喜出望外。天知道，躲在草垛里，明早会不会冻死。

到达糖厂时，天还没亮。糖厂的大门乌黑乌黑像一张大口，要将这黑暗吞噬。

我们等了近一个小时，糖厂才开门。过了地称后，就是卸车的工作。那车甜菜全用麻袋装着。需要我俩搬下车，倒出来。因为，在那时，麻袋也是稀缺物。需要留着再装东西的。

我力气小，只能挑小的麻烦搬，但就是这样，一车甜菜卸了不到半，我的胳膊就酸痛地抬不起来。可是，那位车主却不准我休息一下。等将一车甜菜卸完。我的那两条胳膊直接不属于我了。

后来，他告诉我，“现在，你这样，留在这也找不到活，还得解决吃住问题。今天，我带你回村，你要是还想出来。明天一早，在你们村等我。不过，小伙子，不努力学习，只能靠力气吃饭。但时代在发展，你要是不学习，将来力气活也干不好。”

我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就这样，他将我送到咱们村口，就离开了。

回到家，才发现，家里早晨发现我不在，早早翻天了。我回去的时候，你爷爷骑着车子去邻村找我了，你奶奶坐在门前的那棵柳树下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看到我回来，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，就要打我。幸亏周围邻居拦着，要不，你奶奶真能打断我的腿。

“那后来你又跟着那位车主去了吗？”儿子插嘴问道。

“没有。晚上我躺在床上，想着他说过的话。我知道自己错了。第二天一早，邱老师(也就是我和儿子的班主任，他姓邱）亲自来给我道歉。但我哪敢受啊。那天，我跪在地下，向你爷爷奶奶，还有邱老师，保证，以后好好学习，绝不会再不写作业。”

看着有点动容的妻子、儿子，我决定趁热打铁，继续说道：“我这次之所以要打你，一是，你对老师不尊敬。只有尊师才能重教。二是，我要教你做人。有些事，不能触碰。我如果现在不教你，将来社会会教你，但你会付出更大的代价。”

儿子默默地又趴到了沙上。妻子也转身去了卧室。看着儿子咬牙忍着痛，不喊一声，我也心疼。但我知道，现在的心疼，是为了以后不心疼。